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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會在十二點前發出來,大家明天看也行。未完待續。 (4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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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字,也見過李德明的畫,故此他很確信,手中這副人像,必是出自李德明之手。

但是,這畫上的人竟是胡靈!

這張畫只用黑色線條勾勒,沒有裝裱,紙張邊緣已有磨損,顯然經常被人拿著觀賞。

他從未這樣憤怒過,竟然有人敢打他女人的主意!

李德明竟敢打胡靈的主意!

此刻的他,既憤怒,又清醒。

看到畫上人是胡靈的那瞬間,腦中穿過一條亮光。

早先李德明說可以答應他提出的要求,但需要用胡靈來交換。

他原本以為,李德明是因為識破了胡靈的身份,想用胡靈脅迫他,沒想到,竟是對胡靈有別的想法。

怪不得李德明在囚禁了他後即刻便去搜尋胡靈!

朱商將畫放回原處,確保上面的白紙還是十一張,眼裏的火越發猛烈。

他捏著拳,起身開始尋找密室的開關。

屋內陳設簡單,沒一會就在一個花瓶裏找到打開密室的開關。

他將手伸入花瓶,輕輕擰動,旁邊的墻緩緩打開。

朱商剛收回手,準備進去,就聽到外面有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靠近。

他臉色微變,快速進入密室,只留了一條縫隙往外看,只見一個穿著侍衛服飾的人走了進來。

此人手握匕首,警惕地觀察著書房內,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讓人尋不到偷襲的機會。

朱商瞧著此人形態十分熟悉,待此人走到密室門前時,他猛然想起,此人正是許諾安排給胡靈的暗衛大力。

他認出大力的同時,大力也走到了密室前,通過一條縫隙,二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起。

朱商看到大力眼中透出一股狠意,他下意識往後退,果不其然,在他退了半步後,一把匕首從縫隙裏直直刺進來。

緊接著大力打開密室門,同時向朱商踢去。

朱商用手臂擋住大力的這一踢,低聲怒道“大力!”

大力聽出是朱商的聲音,急忙收住已經快到朱商脖子的匕首,隨即單膝跪下“先生,大力以為屋內的是李德明。”二人憑借彼此的聲音和身形很快確認了對方的身份。

密室裏很黑,剛才憑借月光看到縫隙裏的眼睛,大力第一反應就是拿下此人,卻未認出是自家先生。

作為暗衛,有一條鐵訓是“對未知及不確定的事物,首先要將其控制住”。

因此大力剛才的行為是正確的選擇,即使險些傷了朱商,他也不必道歉,這是長久以來的規矩。

只是先生常年是瞇著眼的,剛才怎麽眼睛睜那麽大,還一股火氣?

大力心中有一瞬間的疑惑。

這麽多年以來,今日是他第一次見先生眼睛睜開,若先生和過去一樣瞇著眼,他剛才定能認出。

“你來這裏做什麽?”朱商一邊問,一邊轉身去從密室找文件。

“是胡三娘子讓小的來的,她讓我在此處等先生您,沒料到您竟比我早到了許多。”大力回答朱商的問題後,站起來,到密室外守著。

二人已相處多年,這是早已有的默契。

朱商聽到大力是胡靈安排來的,面上露出滿足而得意的笑容。

她一天天看著沒心沒肺,好像什麽都不知,好像什麽都不怕,但他心中想的什麽,她全都知道。

她定是察覺到李德明派了許多人外出搜查,知曉府內守衛會比平日松懈,斷定他必會找機會來書房,就貼心地給他派了個幫手。

雖然這個幫手剛才兩次想將匕首刺入他的喉嚨。

在密室,朱商很快找到了兩份重要的信件,將原件拿出,又臨摹了同樣的放回原處。

從密室出來後,他將信件交給大力,道“你將這些東西帶出去,交給胡靈,她知道如何處置。”

他的胡靈是能帶軍打仗的人,對她來說,匿身在已十分熟悉的西平府,如同駕馬一樣簡單,李德明絕無找到她的可能,因此他不急著出去與她匯合。

大力將信紙放入懷中,而後道“先生,長尾已扮作西平府的侍衛,守在囚禁您的房間外,會掩護您進去。”

朱商點點頭。

二人從書房出來,沒有任何多餘的話或是動作,立刻分頭行動。

朱商在長尾的掩護下順利回到囚禁的屋內,一坐下,便看到一籃水果,洗漱的東西也全部擺放整齊。

他不由得笑了,長尾這小子,溜須拍馬屁拍到這裏了,不過也是這家夥最體恤他。

289 暗衛們(大章)

決定前往西夏的當天,利州路太陽很烈,天上一絲雲也沒有,山上的樹被曬得蔫蔫的,沒了生機。

朱商正坐在書案前寫信,寫信的功夫已流了一身汗。

這封信是寫給許諾的,裏面寫了他的行程,以及一個請求。

他需要許諾立即安排十個暗衛至西夏,任他派遣,既是保護胡靈和他的安全,也是有個接應。

許諾收到信時正陪著呂氏坐在府裏池塘邊的亭子裏,感受著清爽的涼風,一邊飲茶一邊賞荷,聊著京城發生的趣事,十分愜意。

七月本該出府去店鋪取賬本,這時卻沿著池塘往亭子走來。

進了亭子,七月先向呂氏施禮,再向許諾施禮,同時說道“娘子,這裏有您的一封信。”

許諾盯了七月一眼,七月未收回信,她便伸手去取。

看過信後,許諾暗暗吸了一口氣,將信紙疊好放回信封,告訴呂氏是葉清臣的來信,她要拿去給許平啟看,二人一起回信。

呂氏聽罷,未起疑心,賜了七月一碟點心,笑著讓許諾走了。

雖是隨口說了個慌,但為了圓謊許諾也真的去了一趟前院,正巧許平啟不在屋內,她便立刻回了茗槿閣。

舉著朱商的信思索了半日,又讓人打探了朱商離開汴京前的動向,聽聞他在離京前一日曾入宮見過官家,借此斷定他此行另有目的。

朱商交到她手中的暗衛,每個人的能力和特長她已全部熟悉,並培養了一批新人。

但因她已經安排了很多位暗衛出去,雖然還能挑十位出來,能保證武藝很強,卻不能保證個個都有十足的經驗。

這次她親自挑選前往西夏的人手,並寫信告知朱商她在胡靈身邊安插的暗衛的情況,信的末尾用小小的字寫了一句切記知恩圖報。

朱商和胡靈抵達西夏後不到半月,十名暗衛也全部抵達,許諾的信也由暗衛交給朱商。

碰頭後,朱商讓這十人在西平府的各處找營生,以平常人的身份住下來,再協助他收集西夏的信息,定期向他匯報。

有兩人就在李德明宅院外的街上賣烙餅,雖然他們烙的餅極其難吃,仿佛是死面做的,嚼起來毫無香味,但賣的比普通的餅便宜一多半,天快黑時基本是送,便也賣的完。

若不是有許諾給的錢,怕是開張三天就要關門了。

朱商每次去見李德明必會經過烙餅攤,便有一人跟上去,有任何不妥,立刻啟動定好的方案。

進入李德明宅院協助朱商的大力和長尾,卻不是這十名暗衛中的,他們是許諾安插在胡靈身旁六名暗衛中的兩人,經驗十足。

這兩人,在李德明第一次邀請朱商用膳的那夜被胡靈安排來保護朱商。

他們二人都是自小就追隨著朱商。

朱商入京時,將所有財產和人都交給了許諾,這其中也有他們。

這次許諾安排人保護胡靈,二人原本怨恨胡靈將朱商傷的極重,不願前往,更不要說保護胡靈的安危了,況且她那樣的身手也不需要人保護。

轉頭卻想到若胡靈有個閃失,朱商怕是會發怒,這才聽從命令一路向西,護著胡靈。

就在胡靈安排他們去保護朱商的當夜,在胡靈入睡後,他們已主動向朱商坦白胡靈的安排。朱商深知胡靈擔心他,他也確實需要幫手,便沒有遣回二人。

那日,朱商進了大廳不久,二人看到廳外埋伏了許多持著兵器的侍衛,長尾當即潛入,打暈了一個侍衛並假扮成侍衛混進去。

大力則等大廳關門後,按照朱商的安排,和燒餅鋪的人一起返回住所尋胡靈,將朱商的計劃和發生的事情告訴她,並護送她轉移。

胡靈不知這十人的存在,只是有時覺得身邊會有較強的力量短暫地出現,原本以為是李德明派來監視他們的,如今想來卻是朱商尋來的這些暗衛。

胡靈很快接受了大力傳達的信息,讓大力去李德明的書房協助朱商後,她並沒有去朱商備好的地方藏匿,而是另外去尋了藏身的地方。

朱商得知胡靈決定的藏身地點後,笑著點頭:“三娘選的地方更適合她!確實更安全。”

李德明自然不知這些,他只是得意自己能囚禁朱商,同時憤恨自己的手下無用,竟連一個汴京來的,還不熟悉西平府的胡靈都找不到。

他雖然欣賞胡靈,卻到底是低看了她。

以胡靈的敏銳,在一個城鎮半個月,便能將此處的每一條街每一個巷子都摸得一清二楚,更何況這西平府她已來了四個多月。

胡靈藏身的地方,既不起眼,又隱蔽。

李德明尋了三日,一絲蹤影也沒找到,朱商卻在他府中好吃好喝了三日,還找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。

第四日,李德明下令若有人尋到胡靈,他便將朱商交由那人處置。

朱商是個文人,也是個商人。

西平府的人不擅長經商,如果有人能得到朱商,由朱商出謀劃策,定會財源滾滾。

除了侍衛,也有一些商人加入進來,迫切地想找到胡靈。

李媚得知後,忍住心頭多次溢出的不滿和憤恨,來到李德明面前。強迫自己求人,請求他放過胡靈,也放過朱商。

李德明怎肯這樣做,他推開李媚,伸開手臂仰著頭說“胡靈,我必須找到你,無論生死,你都應該是我的人!”

李媚聞言,一臉驚恐地看著她的哥哥,她不相信她的兄長會說出這樣的話!

她曾經愛上過女扮男裝的胡靈,她還請哥哥幫她相看,哥哥當時說此人不適合她,說會幫她找更好的男子。

如今,他卻說想要得到胡靈?

如此,他一直在欺騙她,因為他喜歡胡靈,所以才會說胡靈不適合她,才會挑撥她們的關系!

可他連一句話都沒和胡靈說過,怎麽就愛上了她?說到底,他的愛只不過是他的占有欲罷了!

李媚想到過去的種種,氣得渾身發抖,卻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
等她調節好,就面無表情、一言不發地離開。

李德明察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,但此刻的他無暇顧及李媚的心情,只是派了更多的人去尋胡靈。

而胡靈,卻在距離李德明住宅三條街的牲口市裏,這幾日每天給馬梳毛,鏟糞,過得十分輕松。

北買黨項馬,西擒吐蕃鸚。

西平府所處之地,是極好的產馬區。

黨項人擅養馬,產馬數多,品種優良,因此西平府的馬也稱作黨項馬。

普通的牲口市都在郊外,但黨項馬是西平府對外貿易的主要來源,因此城內也有幾處專門賣馬的牲口市。

胡靈藏身的這個牲口市是城內較大的一個。

從巷口進來,每一戶都是賣馬的,透過大門經常會看到有人站在廳裏,袖口合在一處,在袖子裏做馬匹售賣的交易。

這個牲口市也來過幾波人盤查,盤查通常都是從最後一戶或第一戶開始,胡靈藏身的這戶在中間,待侍衛查到這裏時,已經被馬的尿糞味熏得差不多了。

進了她在的這一戶從前面問幾句,再繞到後面的牲口棚,看到她一身臟以及散發出的更濃烈的糞臭味,那尋人的人看她一眼就轉身離去,不願再仔細盤問。

而且沒人相信一個嬌滴滴的娘子會在牲口棚裏。

這一戶的主人,正是十位暗衛中的幾人。

朱商讓暗衛自己找謀生,可他們除了武藝便也只會養馬了,有幾人就在這裏合夥做個賣馬的商戶。

他們不會去烙那麽難吃的餅,也不會去店鋪做小二,或者去給人抄書,唯有這裏,是他們擅長的,除了馬糞味,其他一切都平靜美好。

這幾人對自己找的謀生實在是十分得意,如今胡靈也來他們這裏藏身,他們幾乎要膨脹到炸裂。

胡靈很喜歡和馬打交道,三四天過去她似乎都快要忘記了朱商。直到大力再一次給她送口信,說外面安排好後,朱商會乘著夜間從裏面出來,他們十八號人一起離開西平府。

胡靈擦了擦手上的泥,找了個案幾,讓人取了紙墨過來,寫“許大郎,我是胡家三娘,此番在西平府遇到些事情,需要你派一些得力的侍衛,來北邊接應……”

朱商被囚禁的第五日,胡靈已安排好離開的路線,朱商那邊的信息也收集得差不多了,約定在夜裏子時一同離開。

卻沒料到,晚膳前李媚突然出現在牲口市。

胡靈正洗刷著水桶,突然看到一段華麗的衣擺,擡頭一看,正是李媚。

她楞了一下,李媚正好看向她。

一瞬間,李媚就沖了過來,不顧胡靈一身臟臭,抱住胡靈,哽咽著說“你怎能在這裏,讓你受苦了,我知道一條離開西夏的路,我帶你走。”

胡靈拍了拍李媚的背,道“不必,你畢竟與他是兄妹,你助了我,等同於背叛他,背叛他後黨項族都再無你的容身之處。別擔心我,我有辦法離開。”

李媚看著胡靈,眼淚直直地往下落。

李媚也很奇怪自己,明明喜歡的是男子,明明知道胡靈是女子,卻還對她有這樣的情感。

不想離開她,不想讓她受到脅迫,想一直和她在一起。

無論胡靈是男是女,她李媚,就是喜歡胡靈這個人,她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!

“你怎麽找到這裏的?”胡靈問道。

李媚接過胡靈遞來的手帕,說“我這兩日走遍了我們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,記得你帶我來這一帶買過一匹馬,便走了過來,沒想到你真的在此處!”

胡靈又勸說了幾句,李媚才不舍地離開。

夜間,離約好的出發時間還有半個時辰,大力急匆匆地走來對胡靈說“三娘子,牲口市外面被人圍起來了!”

胡靈蹭地站起來,問道“怎麽回事?”

數了一下這章的時間點,有7個以上,這麽多不同時段的內容都在一章,不知道大家會不會看暈,我寫的時候勉強沒暈。

為了不要在段情節太多文字,又想交代清楚一些事情,所以才出現一章裏面這麽多時間點的情況,希望大家不要暈,也希望我交代清楚了。

290 寒夜

胡靈直直看著門外,眼中盡是蓄勢待發的決絕,好似隨時準備躍起覓食的獵豹一樣。

“怕是今日那位李娘子帶來的。”瞧見胡靈的模樣,大力心底一驚。胡三娘不虧是將門之後,遇到這樣的突發情況不但沒有怯意,反而摩拳擦掌,興致勃勃。

胡靈向前走了兩步,將手搭在門框上,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,說“李媚和她兄長不是同一種人,她不會出賣我,恐怕是李德明派了人跟蹤她。你先去探一下來了多少人,我們要提前行動了,否則待他們的援兵到了我們會更難脫身。”

不一會,大力帶著一身寒氣回來,沈聲道“至少有八九十號人。”

胡靈聞言,立即出門選了一個速度極快的暗衛去給朱商送口信,然後召集剩下的十四人,讓他們分別去牲口市的每一戶,將馬從馬廄帶到巷子裏。

牲口市白天營業時有掌櫃、訓馬人、小廝等許多人,夜裏則只留一兩個小廝看守。

小廝白天幹活幹得極累,夜裏便也睡的沈,雖不會察覺到暗衛的出入,但暗衛將整個馬廄的馬匹都牽出時必定會有不小的聲響,睡得再沈的人也能醒過來。

因此,暗衛們進屋第一件事就是弄暈這些小廝,再留下一袋銀兩算是買馬錢。

整個牲口市的馬加起來也有上百匹。

巷子裏很快就站滿了馬匹。

馬兒被打擾了瞌睡,個個都不滿,站在巷子裏叫個不停,鼻孔裏冒出熱氣,在空氣中凝成一團團霧氣,馬蹄也不停地踢動,巷子裏一時間滿是灰塵。

胡靈本想在馬身上架上木架子,再點上火,讓這些馬沖出去沖散外面的人,他們則趁亂離開。

但等她看到這些身姿健碩的馬匹後,卻不舍得犧牲它們來換取逃生的時機。

這些馬品種優良,也被餵養的很健碩,還經歷過專業的訓練,不亞於任何她在汴京見過的軍馬。

實在不忍犧牲這樣的好馬。

她將眾人召集,沈聲道“我決定將這些馬也帶走,除了我們,這些馬也要帶離西平府。”

她原以為暗衛會認為她任性,會出言反駁,她甚至想好無論他們怎樣反駁,她都會專橫地命令他們,讓他們帶著這些馬一起離開。

不想她話音一落,這些人只回答了一個是字。

借著唯一的一個燈籠,憑借微弱的光,她看到這些人眼裏滿是期待!

原來不止她一人看上了這些馬!

他們找出每一戶的頭馬,分別騎上這些馬,其他的馬則跟著頭馬走。

胡靈帶著八個暗衛,騎著馬沖了出去,快速向前。

另外四個暗衛留在暗處,觀察著局勢,不到萬不得已便按兵不動。

十月的西北,夜間已十分嚴寒。

天空如濃墨般一團漆黑,從西邊而來的寒風穿過黑暗,掠過房檐,夾雜著石土的冷清味,如一把把刺刀般劃過臉頰,鉆入衣領袖口。

胡靈和八名暗衛身上僅有的幾分暖意瞬間消散,也令他們更加專註。

此戰關乎生死,關乎尊嚴,還關乎威信力。

原本嘈雜的巷子內突然傳來如雷似鼓的馬蹄聲,外面的侍衛心中巍顫顫,有幾個甚至掉落了兵器,又慌張地撿起,雙手握著舉在身前。

胡靈一手抓著韁繩,一手舉著長槍,如閃電般從黑暗的巷子裏沖出來。

跟在她身後出來的暗衛如同地下鉆出的猛獸,安靜而兇殘,散發著炳烈的殺氣。

包圍在牲口市的侍衛看到這般情景,不消長槍刺入他們的胸膛,便已嚇得不敢動彈。

他們原以為只是來抓一個中原女子,一個懂些武藝的中原女子。

可是,怎能料到她會和夜間的獵鷹一般,如女將軍一般出現在這裏,不等他們反應過來,就已經直逼身前。

以暗衛和胡靈的武功,絕不是這近百名的侍衛能擋得住的。

他們很快突破重圍。

就在突破重圍後,不遠處有人駕馬而來,來人舉著火把,很快將此處照出一片通明。

只聽聲音,也知現在過來的人和剛才圍在牲口市的人不是同一水平。

李德明帶著將士來了。

他們全身鎧甲,顯然是有備而來。

胡靈喊了一聲,暗衛們驅馬排在她兩側。

李德明勒馬,淡笑著看胡靈。

他看到她騎著一匹通身全黑的馬,腳上是黑色馬靴,身上穿著鎧甲,鎧甲裏是一身玄色的錦袍,面上未施粉黛,頭發和男子般束起。

縱使一身黑,也無法遮掩她耀眼的身姿,挺拔的肩背,修長的脖頸。

他一眼就認出了她。

她的臉在火光下十分好看。

李德明雙手抱拳,大聲說道“李德明見過胡三娘子,早聽聞娘子武藝超絕,是個性情中人,今日一見果然颯爽身姿,著實令李某嘆然。”

“不要廢話!我現在要離開西平府,你是開城門,還是和我打?”

這是胡靈第一次見李德明,她原本就極不喜黨項族的李家人,如今見到他陰險的臉上掛著偽善的笑容,更增加了心中對他的厭惡。

“胡三娘子,我府中還藏著一壇好酒,不如隨我回府,我們先暢飲一番?畢竟北江先生還在鄙人府內。喝過酒,我們再說後事?”李德明第一次直面胡靈,毫不掩飾他的歡喜之情,也不忘用朱商來要挾胡靈。

他等這一刻很久了。

他終於找出了她!

以這樣的方式見面,對他來說也是極好的。

在他眼裏,只要找到胡靈,她便跑不了。

就算她要反抗,他也能輕而易舉地控制住。

胡靈神色不變,手緊緊地握著長槍,指著李德明呵道“與我一戰!”

李德明沒有應答,但身邊的一名武將驅馬向前應戰。

胡靈冷笑一聲,雙腿夾馬準備驅馬向前,大力伸手要攔住她,卻被她的眼神制止。

大力收回手,再無多餘的動作。過往他也見過北江先生生氣,但北江先生的怒氣是笑著使出來的,不像胡娘子這般全在眼睛裏,看得他一個大老爺們也心驚膽顫。

胡靈與那武將過了十餘招後,察覺武將未用全力,便準備在三招內突然發力打敗他。

武將察覺到胡靈的氣勢,看了眼李德明。

李德明點點頭,武將便再次沖向胡靈,這一次,他用盡全力將手中的長刀砍向胡靈。

291 重握軟鞭

長刀直直向胡靈砍來,似乎下一瞬就要斬下胡靈的右臂。

胡靈整個人仰向左後方,右腳上擡,腳跟半勾在馬鞍上部,整個人掛在了馬身左側,躲開了武將全力以赴的一擊。

武將的長刀沿著胡靈的右腳底,在馬身的右側重重地砍下去。

大力在後面看得出了一身冷汗。

他手中的暗器差一點就扔了出去,暗器上塗了無色無味的劇毒,能讓人一息斃命。

他看得很清楚,胡靈的右腳若是沒勾在馬鞍的上部,而是半垂在馬身右側,此刻怕已經被砍落了。

大力從未像剛才這樣緊張過,還好有驚無險,還好胡靈準確判斷了刀落下的方向。

就在武將收回刀的瞬間,胡靈左手用力,整個人躍了起來。

她的長槍,從上而下,直向武將的胸口刺去。

武將來不及回擊,反手將刀擋在左胸前,左手握著刀柄,右手扶住刀背,兩只手一齊用力擋住胡靈的長槍。

轉瞬間,胡靈在馬身上坐正,轉刺為壓,雙手握住長槍死死向前,不給武將任何機會。

武將沒想到胡靈有這樣的力量,他的身形幾乎是胡靈的二倍,卻被胡靈的長槍壓制得毫無反擊之力,他察覺到自己身體向後傾,急忙勾住馬蹬,免得墜馬。

看到武將幾乎被壓地貼在馬背上,胡靈踩在馬蹬上微微站起,手上力道又加了幾分。

二人僵持著,時間似乎停滯了一瞬。

看準武將蓄力反擊的瞬間,胡靈收力,並立刻再次將長槍刺向他。

武將正要發力時胡靈撤走他刀上擋著的長槍,在他力量爆發的瞬間沒了抵擋的力道,他的刀和手都不受控制地向外甩去,將胸膛暴露在胡靈的長槍下。

胡靈的長槍刺破武將的鎧甲,也刺破了他的胸膛,餘光看到李德明身旁的幾個武將舉著兵器向她而來。

李德明未料到他的得意武將竟不敵胡靈,也未料到她還有這麽多武功超絕的幫手,在看到武將即將敗在胡靈手下時,就讓身邊的人前去協助,同時遣人去府裏叫援兵。

胡靈將長槍從武將身上拔出,武將捂著胸口摔下馬,而她剛坐回馬上,就有幾根箭射過來。

這箭上卯足了力道,一看就是草原上極佳的獵手。

她和李媚一起狩獵時,也見過這樣勁道有力的箭法。

她仰身躺在馬背上,雙手握長槍,打落這些箭,坐起時,那些人已經到了近處。

不用她指示,大力幾人也來幫她。

兵刃撞擊的聲音不斷響起。

胡靈的長槍上沾滿了血,大力看到她殺紅了眼的模樣,想到她曾經無法控制情緒,以至於重傷了北江先生。

他不確定此刻的她,是否是變成了那樣。

他上前去將胡靈身旁的人擊退,扯著嗓子問“三娘子,你還好嗎?”

“很好!很久沒有這麽暢快過了。”胡靈用袖子擦了擦下顎的汗,這樣冷的天,她竟然出汗了。

看到她目光清明,大力確認她無事,提著劍說“三娘子,你先歇歇,這種人,讓我們來。”

“不行,多一個人多一份力,盡快結束這邊。”胡靈說道,她不想朱商和這群人有一絲半點的接觸,要在他來之前解決掉這些人。

李德明的武將不敵胡靈等人,逐漸敗下陣去。

他不想自己的人輸得太難看,將武將們叫到身邊。胡靈身邊的那些人到底是誰,是從何處來的?武功毫不若於他的帶來的將士,有幾個甚至略高一籌。

胡靈仰著下巴,呵道“開城門!”

“先過了我這關!”李德明握著長槍,不急不緩地驅馬往前走了幾步,向胡靈宣戰。

看到李德明這副奸詐的模樣,胡靈心中厭惡至極。

早先向他宣戰,他退而不應,待她打敗了他的手下時,他又在這裏裝模作樣,分明就是要消耗掉她的精力後再和她比武。

他當她是只會習武,而沒腦子的人?

不幸的是,她現在身體好極了,剛才那一戰對她毫無影響,可以說只是熱身而已。

她舉起槍準備迎戰。

舉起長槍的同時,感覺到上空有東西拋了過來,她沒有猶豫,拿長槍一繞擋住那東西。

擡眼發現繞在長槍上的是一個鞭子,是她慣用的軟鞭。

朱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,他的聲音似乎很遠,很輕,但她聽得很清楚,仿佛他就在她的耳邊講話一樣。

他說“三娘,你用慣了軟鞭,還是用這個吧。”

“我,我不需要。”

一瞬間,胡靈的思緒被牽回幾個月前。

自從傷了朱商後,她再也沒碰過軟鞭。

“這不是那條,那條還在你汴京的屋中,這是我新做給你的,試試。”朱商的聲音越來越近,胡靈尋著聲音看過去,看到一個黑影正從火把中間走來。

黑影被火把照的邊際模糊,但她知道那是他。

他欣長的身體,不急不緩的步伐,好聽的嗓音。

這只能是她的朱商。

她將軟鞭從長槍上取下,將長槍扔給那黑影。

握著軟鞭的手微微發顫。

從她習武以來,向來是鞭不離身,而這次,已經分離快半年了。

軟鞭如同她的手臂,她的手指,是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,但在傷害了朱商後,她放棄了軟鞭。

放棄了手臂,放棄了手指,放棄了最心愛的武器。

如果心是一片草地,那麽軟鞭是她的草地裏長得最好最肥沃的那片草,而她將這片草拔了個幹凈,恨不得將草下的泥土也鏟個幹凈。

她在心中立誓,此生再也不碰軟鞭。

可是,如今,他將軟鞭交回她手中,她那深深刻在心上的傷痕,每天都令她想起那充滿悔恨和痛苦的一天的傷痕,突然間就被填平了。

低頭去看那心上深深的傷痕,竟然沒有任何痕跡。

她到底還是怕,還是擔心他怨她。

她知道他從未責怪她,打心底地沒有怨氣,他只是擔心她。

可是,她還是怕,怕某個細小的縫隙裏有著令人難以察覺的情緒。

她向來是個灑脫的人,心眼大極了,面對佳仁縣主那樣狠毒的心腸,她的憤怒也從未由心而發過。

但是,面對朱商,面對這個她喜歡地不知如何表達的人,她對細小的情緒在乎極了。

這樣的在乎,讓她猝不及防,也讓她擔驚受怕。

可是,他將心敞開了給她看,真真切切,實實在在,沒有任何地方,有讓她畏懼的、擔心的情緒存在。

是他的溫柔,是他的坦然,他的敞亮撫平了她心底的每一道痕跡。

她垂頭感受著內心,卻也聽到他在說“三娘,這裏靠你了,等出去了我來指路,你休息。”

這份信任,這份輕松,讓她也相信自己,不會做出那樣的錯事了。

李德明看到朱商,黑著臉指著手下問“他怎麽會在這裏,不是讓你們派重兵把守嗎?”

“屬下不知啊!”被點名的人恐慌不已,他們確實是安排了多位高手看守朱商,而且房間唯一的一把鑰匙就在李德明的腰間,朱商是怎麽能跑出來的?

正在這時,胡靈已經驅馬靠近李德明,並將軟鞭甩向他。

李德明看到胡靈換武器時還在心中嘲諷,軟鞭怎能低檔的過他的長槍?朱商簡直是把胡靈往火坑裏推。

卻未想到,胡靈的軟鞭如同一條從黑夜鉆出的蛇一樣,躲過他的長槍,直直綁住他的右臂。

隨之而來的是右臂傳來的刺痛感,他低頭一看,才發現袖子已被撕破,軟鞭緊緊地扣在他的肉裏。

李德明左手取出匕首,要去割斷軟鞭。

胡靈手腕輕擡,軟鞭又如沙子一般,迅速滑出,回到她手中。

李德明詫異地看著胡靈,甚至忘了正在流血的手臂。

他原以為剛才觀察她足夠久,已經知道她的手法和習慣,沒想到她換了一個武器,用的比長槍更嫻熟,仿佛這軟鞭是她身體的一部分一樣。

黑暗中,胡靈的眼睛亮閃閃的,她看著手中的軟鞭,無意識地彎起嘴角。

所有武器中,她最中意,最喜歡的果然還是軟鞭。

什麽此生再也不碰軟鞭的破誓言,滾一邊去吧!

手臂再次揮起,軟鞭如捉摸不透的影子一樣,向李德明移動。

李德明的警惕性已經增加了許多,他盯著胡靈的手勢,預測軟鞭的位置,在鞭子打到他身體之前,急忙側轉馬頭,躲開這一鞭,同時又勒馬向胡靈而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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